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主题: 小小说青莲“青莲死了”。“三月”家的青莲出车祸了。”那段时间,这件事在四里八村都口口相传,

  • 海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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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• 发表于:2020/6/28 18:22:30
  • 来自:山东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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小小说
青莲

“青莲死了”。
“三月”家的青莲出车祸了。”
那段时间,这件事在四里八村都口口相传,引起了不小的震动,还引的许多妇人流下了,不少同情的眼泪。
“多么懂事的孩子呀!”
“这孩子命咋就这么不好呢!”

青莲是个弃婴。
是二三十年前,“”三月”大清早起来去东井挑水,在大门口捡到的。

那年月计划生育紧。有不少人家为了生个儿子传宗接代,而被扒墙倒屋,倾家荡产外出躲避的时有所闻,生个女儿偷偷送出去的也是不胜枚举。
不知青莲的父母是超生还是未婚先孕,不知经过了多少前思后想,实在无法抚养才送出来的。
倒是送个条件好的富裕人家也好。可能是怕有人看到,慌乱中,又是凌晨记错了早就看好的人家,错走了胡同,单单送到了“三月”的家门口。让别的好心人捡走也好,又偏偏让“三月”捡到了。
种种,种种。
老天注定了青莲必须凄苦活着的命运。

“三月”姓冯,外号“”软蛋”。个头不高,脸黑黑的,说话磕磕巴巴,身子还算结实,由于过早卸顶,常年戴着一个藏青色带沿的单帽。早年弟兄多家里穷,排行老大,没有妹妹,几个弟弟陆续草好成了家,分户另过了。剩下他和老娘住在低趴趴麦草做顶的,三间低矮的土坯房里过活。

从天上凭空掉下来的孩子,给娘俩一个天大的惊喜。四十多岁的“三月”,一生碌碌无为的在土地里讨生活,没钱,没能力,没长相,讨老婆成家早已过了黄金年龄。娘俩就商量着怎么也要把这孩子抚养成人,好给“三月”养老送终,到老有个依靠。

没钱买奶粉,家里穷。
老娘每天用一个汤匙,倒过头用匙把给青莲往嘴里抹煮的稀烂的棒子面黏粥,偶尔把家中老母鸡下的蛋搅碎了放入。
竟然把这孩子养活了。

一直到上学的年龄,衣服都是东一家西一家同龄的孩子穿旧了送的,没有吃过同龄人吃过的零食,没有像同龄人一样天真的撒过娇,没有同龄人应该享有的一切,常年不见荤腥可不是夸大。

学上到十五六岁,就辍学了。
“”女孩子认识字就行,要那么多学问干啥?又不能当饭吃”。“三月”讪讪的说。

青莲没说啥。
十五六岁的她也不知道应该说啥。她早就从小伙伴嘴里知道了自己的来处和命运,她没有和命运抗争的权力。家里缺吃少穿的困境摆在眼前,学是不能再上了。默默地跟着喊他“”爸爸”的“三月”担起了田里家里所有的活计。

每日辛苦劳累,生活渺茫。
在一天奶奶给她钱,买了一只五分钱的当时最低廉的老冰棍后,她忽然心生了一个卖冰糕的想法。
没费什么大的周折。有辆现成的“三月”骑的破旧的金鹿自行车,打听好了冰糕厂无偿使用卖冰糕的专用箱子,经协商可赊欠冰糕,卖完后付款。
说干就干,就这么简单。

她每天早早起来,梳洗的干干净净的,打扮的漂漂亮亮的。青莲长相不赖,瘦瘦的身子,高高的个子,白白的皮肤,明亮的眼睛,一条长辫子甩在身后,脸上几个浅浅的雀斑却也遮不住俊美的脸庞。只是穿着过时的,有些不太合身半旧的衣服。

她头脑灵光,每天从家里带好了干粮和水。(中午不舍得买饭吃)专去那种干苦力的窑厂,建筑工地什么的,虽然偏远一些,别人却很少去到,自然竞争也少。她知道这里打工的人心肠好,没有那种流里流气的坏青年让她担心,有的只是卖苦力流泪流汗后,口渴的要命,都想用一丝冰凉,来化解心中无时不在的火气的中年异乡人。

每天能赚个五块六块,不算少。
天气特别闷热时还能有十块八块的进项。
心满意足的她经常脸上面带微笑。
瞧!在公路上那个哼着歌,骑着自行车一阵风似的,从你身边飘过的那就是青莲。

终于,青莲穿上了自己喜欢的新衣裳。把“三月”和奶奶也打扮的一身光鲜。
“三月”每次出门,一身崭新的青中山装,一顶崭新的青帽子,连走路腰板也挺直了。
青莲时不时的,顺便从集市上买回些五花肉,和奶奶包饺子吃,还隔三差五的拿肉炖菜吃呢。
“三月”见了人也有唾沫蛋了,有了在人前夸耀的本钱。以前脸上的菜色不见了,变得红光满面,时常抹了满嘴的油光,弄根火柴棒插在牙缝里,边剔着被劣质***熏得黑黄的牙齿,边说“你看看,你看看,青莲这孩子挣钱多了,也不知道省着花,成天鱼肉的往家里买,这生活,真的是,啧啧!”
打扮体面容光焕发的“三月”在村里,逢人就磕磕巴巴的夸青莲懂事孝顺。

有人见过。青莲自己还谈了个卖冰棍认识的,据说是北乡的,会瓦工手艺的对象。
生活眼看着有了起色,有了奔头。

苦命就是苦命。
天生的苦命运她始终逃不过。
二十岁那年,一次在去窑厂卖冰糕的途中,一辆疾驰的重载汽车终止了她年轻的,可怜的,花一样的生命。
冰糕撒了柏油马路一地,在毒辣的阳光肆虐下流淌着,对青莲同情的泪水。
肇事汽车跑了。
人们能认出的只是她流着鲜血的身躯和散落一地的破旧自行车,冰糕箱子。

熟悉的人见了青莲都替她叹气婉惜,都替她难过。唉!好一个天生苦命的孩子。

最伤心难过的是哺育她长大,白发苍苍,连走路都要拄拐棍的奶奶,和盼着给他养老送终的,她喊他“爸爸”的老光棍“三月”。
奶奶每天坐在大门口的碌碡上,双眼婆娑恣肆的望着青莲每日回家时走的小路。嘴里不时嘟念着“莲啊……莲”。
一切又归附平静。

过了几年,听说几十里外有个死了儿子,给儿子找阴亲的通过介绍人找到了“三月”。听说那人家很大方给了“三月”好几万的彩礼钱。

又过了几年,听说“三月”用青莲这孩子换来的彩礼钱,讨了一个寡妇老婆。
“三月”家里又有了欢声笑语,就像青莲不曾在这个家出现过一样。



       张洪明山东博兴人,滨州市作协会员,笔名海洋,热爱文学,喜欢写作。曾在国家.省.市.县级报刊杂志及公众平台发表文章多篇,在全国闪小说比赛中获优秀奖。
         没上过几年学,只是削尖了脑袋拼命往文学丛林里拱的粗俗人一个,靠一只秃笔,支撑社会底层的最后一点尊严。乡土文学与现实生活中的酸甜苦辣,是我抒发的主题。如果能用文字拨动读者朋友们的心弦,那是我梦寐以求的快乐!
 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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