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主题: 忆娘的生日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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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• 发表于:2018/4/19 14:59:14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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忆娘的生日



其实,好几天里就惦记着娘的生日。娘的生日和岳母的生日紧挨着,每年里,给岳母过完生日就准备着娘的生日了。那些年里,每到这时候,心里是兴奋的,还有十多天呢,姊妹三个就商议着怎给娘过这个生日。如今,心里是难过的,给岳母过着生日,表面上笑,心里却苦,娘走了七年了,姊妹议论的是娘的祭日而不是生日了。见了面也不提,都把娘的生日藏在心里。

昨晚,忍不住和妻说,今儿是娘的生日。妻哦了一声,今儿三月初四啊?她是笑着说的,看我脸色不好,马上又劝,过世的人了,应该记住的是她的祭日而不是生日了。这是实话,却是不好听。也许,不是自己的亲生父母,谁都会这样说,毕竟隔了那么一层嘛,又是婆媳关系,那可是死对头,婆婆说媳妇的不是,媳妇说婆婆的不是,自古都这样。婆婆就说嘛,媳妇又不是咱亲生的,人家对咱好吧、孬吧,孝不孝顺吧,咱也不记仇。媳妇也常在外人面前说婆婆偏心,不是自己的亲妈就是不行。没有兄弟姊妹的该不偏心吧,媳妇还能说出婆婆一大堆不是来。所以,妻说啥,那怕是再难听些,我也不会去计较。毕竟,有娘时,妻对娘说不上好,也没做出很出格的事来,这就很好了,还要怎样呢?婆媳难相处,自古都这样。我不也这样吗,说起岳父的生日,妻就难过,我心里却没多少感触。人吗,谁都是这样的心态。

娘的离世太突然,这些年里都接受不了,内疚的是自己的疏忽。现在想来,光知道娘胃不好,去不知她心脏不好,娘又是个能忍的,小病忍着,忍不了了才说,又说不很清楚,去医院也查不出啥来。不就是吗,在医院里查着呢,突犯心梗,没抢救过来,就这样走了……

伤心欲绝了这些年,又不得不接受这个现实。七年里,娘的衣物都还收着。每年六月里,每每都会回家洗一遍再收起来。今年忌日,妹妹说给娘都烧了吧。我没反对,依了妹妹,心里却不好受,娘在这个家里还有啥呢?啥也没了,也只有心里对娘的回忆了……

娘生日这天,我在月历牌上记下来,写上了“娘的生日”,并怔怔地瞅了半天,往事如泉涌。已经记不清第一个给娘过生日是哪一年了。反正是姊妹三个都没上班,我一早起来跑到纯梁买了只肴鸡,还有两条二斤多沉的鲤鱼,这可是第一次买这么贵重的东西。哥哥呢,像是跟着村里小建筑队干活,中午回来也买了只肴鸡。娘撕了两盘肴鸡,两条鱼也都炖上了,一家人围着锅台吃着饭,谁也没说句娘生日快乐的话,屋里的气氛倒有些压抑。是的,那中午,一向不回家的父亲也回来了,他是个沉闷的人,天天虎着个脸,不好说话,俺姊妹三个呢,又都望着他怵头,在他面前,谁也不说话。只有他不在的时候,家里的气氛才活跃起来。从记事里,我的家里就这样,有啥事跟娘说,从不和爹拉。从这以后呢,娘的生日每年都过,往往是妹妹买蛋糕,我和哥哥买菜。只有在家里遇上坎的时候,几年里,没在给娘过生日。毕竟,谁也没有那个心情。

俺们姊妹三个都成家后,那几年里,给娘过生日是最热闹的。这一天,都带着孩子早早地回家来,家里就一下子热闹起来,菜都是我和哥哥忙活,娘只是和三个孩子玩,她早买好了一些零食,每个孩子一大包。爹呢,脾气好像改了些,看上去不再那么严肃,也时不时的说笑几句。娘的舒心展现在脸上,和我时常说,“可好了,那些年里磋磨死人。”再一句就是,“你们没成人时,天天围在我身边,愁得我光盼着你们快成人,自己一个家,离得我远远的,我也轻松一下。你们都成人了,都离开我了,家里一下子冷清了,又盼着你们常回来……”

是的,俺们都进城住后,爹常年在外干活,就娘一个人在家里,她感到孤独,很多时候,我却感觉不到,竟认为她是舒心的。娘是不给人添麻烦的人,每次打电话回去都说家里很好,明明生着病,忍住咳嗽也说好,她这样的脾性害了自己,也让我疏忽了……

一上午,我都在想着家里的事,觉得娘一辈子挺不容易。娘的话,嫁过来过穷日子,分家时,你奶奶就给了一簸箕地瓜干,连把烧得都没有,我是抱着你哥去汉家河砍芦草,晒得半干不干的就烧,一烧满屋的烟,呛得你哥直哭,他又不离怀,往往饭做不熟,就不生不熟的吃。这还不算,又得盖屋,当时分得就是看枣树林子两小间土屋子,窄住的进屋一步迈到炕上,是夏天漏雨,冬天进风,一个破风门子根本不管用,唉!可受煞罪了。

也许是这样的环境造成的吧,娘和爹巴结一辈子都往屋上用劲,盖了三座宅子。她的心思,将来不再让她的孩子无房可住,不再让她的孩子盖屋受罪。是的,盖房子对农村人来说是大事儿,是最受苦的。农村人嘛,活一辈子就两件大事,给孩子盖屋娶媳妇,娘一辈子就往这事上巴结。盖屋受罪,孩子婚事上受磋磨,爹又是个不省事的,使娘受得苦更多。这难道就是娘的命吗?

农村人常说的,人来到世上,吃多少苦受多少累那是命里注定的,躲都躲不过去。我不是宿命论者,以前对此嗤之以鼻,认为啥事都是事在人为,命运掌握在自己手里。而现在,我是动摇的,有时候人往往不能把握自己的命运,因为有种责任在左右,为了这种责任,多少人都是委曲求全。不是吗?人活着,往往不是为自己活着,而是为他人活着,这就是人生的责任。娘就是这样,一生操劳,都是为了她的孩子和家,从不为自己考虑。老了,也不给她的孩子添负担,整理娘的遗物时,她好像对自己的病有预感,光怕自己的偏瘫啥的,提前给自己做了好几条棉裤,还有些褯子啥的,好为自己不能动时穿。可是,自己却没用着,都送给了大舅。我自觉的是了解娘的,这一点说啥也没想到,娘也从没给我提过。

说真的,那几年里,我在外面打工,没白没黑的,一个冬天里都没回老家。想起来,我是很后悔的,家有老人不出远门,整天挂在嘴上,我却没有做到……

今天是娘的生日,除了想这些,我还能干点啥。我知道自己是最无用的,不善于交际,不懂得人情世故,没有给娘创造个晚年好的生活环境,还经常疏忽了娘,这就是不孝。如果真有时空三维,人生轮回,在这时空里,娘能一定能感受到我此时想的。

“娘,生日快乐!”

王子营

二〇一八年四月十九日
  
  • 图样图森破
  • 发表于:2018/4/19 15:35:53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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子欲养而亲不待是最大的悲哀,钱可以买到很多东西,却买不来生命。
一个人怕孤独,两个人怕辜负。
 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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