发帖
投票帖 | 主题帖

主题: 九月雨

月是我

楼主回复

网络文学俱乐部

14小区区长
发贴数:430
注册时间:2014/9/28
加好友站内信

阅读：1973
回复：27
发表于：2018/9/20 11:10:20
来自：山东

马上注册，结交更多好友，享用更多功能，让你轻松玩转博兴社区。

立即注册。已有帐号？登录或使用QQ登录微信登录新浪微博登录

九月雨

九月雨如六月，细雨如丝，就那样急一阵慢一阵的下着，激起些水洼里细微的涟漪，偶尔大一阵子，水洼里起了水泡，如圆枣、响叮当。风不大，不见枝叶摇，只是感受到，撑着伞，一点也不感费力。凉里有股冷，冷寒面才知是九月里，六月里没有寒，就是风再大再猛也只是凉些，最多的还是潮湿闷热。而九月的雨是清爽的，从内到外，从头到脚，九月雨的寒是深秋的礼物，是雨的赠送。

其实，九月雨很难得，这一下两三天更是少见，撑伞在雨里，故意的慢走，故意的去踩一个个水洼，还伸出手，让细雨痒痒手心，特别喜欢那种酥痒的感觉。想小时候那种仰起头来喝雨水的乐趣，想却做不出了，毕竟脸上多了些岁月的印痕，不再是无忧无虑的年代，可以毫无顾忌的想啥做啥。

我是故意在雨里走的，把破旧的自行车扔在一边，就那样顺着马路走着，也不怕飞驰的汽车溅起的水花脏了我的衣服。在这雨里，车少人少，那些楼的窗都是紧闭的，都家里享受那份少有的清静和安逸，我也有这个心。可是，这雨里思绪总不凝，哪怕是电视里炮声隆、枪声急，我还是不时向窗外，看着窗上雨滴落，天空乌云漫，想起了什么，时断时续的记忆里，就走出来，在雨里。

我喜欢雨里的那份安静，雨淅淅沥沥，一切都是湿的，路边的花草、大树、远处的庄稼，对！远处的村庄也是湿的。曾记起，老家的雨里，村庄是静寂的，连不安分的雀鸟都躲在屋檐下不出来，孩子们就在屋里玩，趴在炕沿上叠纸板，透过窗玻璃往外望。

我家的老宅里满院子树，两棵大枣树占领了前半个院子，后半个院子是些榆树，我不喜欢这些榆树，每到春里，树干的褶皱里都是蠕动的黄色虫子，散发着难闻的味道，无聊了，我曾经用小棍子把这些小虫戳死，忍受不了那个味才作罢，做这些应该也是在雨里啊，雨不大，只是脸能感觉到，那些细小的雨滴痒痒脸，就像无数的小虫在爬。

娘是不轻易管我的，除非我太淘，弄坏家里的家什，她有太多的活，好天里忙，雨天里也忙，说是坐下来无所事事一会儿，我从没看到，雨天里在家，娘一句话不说，只专注她手中的活儿……

我也想让雨痒痒我的脸，甚至有想着让雨洗掉满脸的岁月沧桑，就挪开伞。哦，这雨比那些年的雨大些、凉些，落在脸上，总是一个个激灵，叩打心扉，不是小雨如酥的感觉。而且，雨好像大了，雨点子落在衣服上总是一个个湿印，这样，不一会儿，我的衣服就会湿透，本来是小雨啊，前面确是一片白花花斜落得雨点，赶紧把雨伞扣在头上，这很像南洼的那场雨，从家里走时天就阴着，时不时还有雨点落下。

娘心里急，不去不行的，那二亩玉米需要施肥，因她一个人去不了，单等着星期天我来帮她。是的，她不会骑自行车，两袋子尿素说啥也背不到洼里去。早晨，天还黑着，娘就把我喊起来，不去是不行了，哪怕是下着雨。娘已经做好了饭，我却一口没吃，还梦状着呢，自然就抱怨、不愿意，娘也不说啥，几乎把家里的雨衣都带上了，塑料布裹好肥料都是她自己弄得。一路上，就那样时不时落些雨，等到了地头，天亮堂些了，雨也好像大了，我拉篓，娘扶耧，来回不过几趟，雨大起来，篓施肥是不行了，我和娘每人提着半袋子肥料直接往棒子棵下放，雨衣也不穿了，碍事，脱下来扔在一边，浑身就淋了个上淋打下淋，二亩半棒子施完肥，雨如白练，娘不但不恼，反而高兴，这场雨解决了她求人浇地的愁。一路上，别看披着雨衣，浑身已经湿透，娘总是高兴地和我说着。我家的老黄不用吆喝，梗着脖子往家奔，它已经是一头犍牛，很通人性，不再光捡着好路走。说来也怪了，回到家刚卸了车，雨停了，阳光从乌云里钻了出来……

那是六月里，雨来的快走得也急。而今天的雨像六月的连阴雨，没有风，总是时断时续的下一阵子，大些或小些。按说，九月里不该下这样的雨，九月本该是天高云淡的季节啊。近些年里，天气就是这样的捉摸不定，捉摸不定的雨里满是许多愁。

我多愁善感吗？其实，我不想这样。脚下的草从里传来一声蛐蛐的叫声，就那么一声，我寻着它的踪影。雨漫不经心的下着，我已经来到了城外的原野中，城外的原野很像老家的原野，那一片是一个果园吧？

村里的果园在村子北边，离我家不过几十米远，那应该是个五月的下午，突来的坏消息如这突来的雨，本已经电闪雷鸣，狂风慢一阵急一阵的，乌云压得很低，在天空急速的流动着，我和娘各拿了件雨衣出了门，出门后是飞尘弥漫侵身，走到苹果园东的小路上，暴雨骤落，风大雨急，电闪雷鸣，就在身边，大杨树的枝丫咔嚓咔嚓的断着，我和娘寸步难行，不得不蹲在棉花地头，光怕被风卷走，被雷炸着……

那样的场景啊，使此时的我心跳急促，手摁在胸前，都是二十六年前的雨里，我和娘经受了狂风暴雨。哦，过去的始终忘不了啊，家经不起这样的折腾。九月里，这恼人的雨，本已忘却的、深藏的，却一股脑的使我想起……

雨似乎停了，那些水洼里微小的涟漪正在散去，我不再需要伞的庇护，在这天地里，我该走出自己的雨季，哪怕是身在雨里，心应该是晴朗的。毕竟都过去了，娘也离去多年，我也成为人之父母，该为我的孩子撑起一把伞，遮挡风雨……

往家走去，雨又落下，还起了雨雾。傍晚的城市已是万家灯火，在雨雾里若隐若现，如在空中，美轮美奂……

王子营

二〇一八年九月二十日