主题: 卖字

卖字

在地球村的会上，有卖字的书法家，那天下午也赶巧了，我4点钟到会，本来以为很晚了，卖字的却刚开始。起初，我并不知道是卖字的，还以为是推销啥新产品的，这样的事儿见得多了，一样的大篷车，开始先是靓妹跳撩人的舞聚人气，见人聚过来了，又说送奖品的噱头，都是白送的，还有大大礼包或是大奖品啥的，麦克风声音高高的，惹来一群人，看都被吸引住了，才把话转到了正题上，卖铁锅的、卖中药水的，卖节能灯的，五花八门，先说是送，后收成本价，都是这样噱人的，这些早见怪不怪了。可是，以这样的方式买字还是头一回见。

当时，现场并没有几个人，二三十个白色塑料椅子都空着，只有几个小孩子在旁边玩。我是先去会的北边转了一圈才转到这儿的。说实话，如今的会已经聚不起人气，也没卖啥东西的，都是些小孩子玩的设施和套圈玩的小把戏儿，再就是买零食、卖烧烤及各样的小玩具的，最大的一处看点就是个马戏团，正在使劲的吆喝、宣传，说得最多的一句话就是马上开始了、马上开始了！为惹弄人，门口表演着猴子骑山羊，看一眼有意思，再看还是重复的动作，想进去看吗，还真没这兴趣，打算走了，听到东边的喊声就过来了。

当然，过去的不是我一个人，身后还有很多人往这边走。很快的，音乐就响起来了，无彩灯闪烁着，两个妙龄少女穿着红色裙子飘然而至，随着音乐的节拍翩翩起舞，裙子本来不长还双手摆动，卖弄风姿，那些动作不优美，很僵硬，也很撩人，回头一看，人还真不少。哦，这招管用，马戏团门口的人都招过来了，不单是少男少女，老头老太太也不少，他们可不是来看跳舞的，是要来领奖品的，很多老人都是这样，为了几个鸡蛋、一封挂面或是什么的小礼物，一大早起来等在人家店门口，名义上来听课，实际上是来领奖品的，一个牙刷或是一块小肥皂都看在眼里。这样说，我没有贬老人的意思，他们都是生活紧的那些日子里过来的，大半辈子过穷日子，就把东西就看得很重，白送谁不要，况且都是些日用品，不省的自己花钱买吗，老人就是会过日子。当然，上当的不在少数，特别是那些经济好的、又有些老年病的老人，常被这些讲课的后生糊弄着买些无用的保健品，这些保健品在他们眼里说成是灵丹妙药，包治百病的，还有保健被子、磁疗枕啥的，说得那个好，就像搞传销的在给人洗脑，有些老人年总会上当。

现在，这又是推销啥的，我很有兴趣想知道。跳舞的女孩跳到高潮时，下面的小青年有了口哨声，那是女孩子的裙摆飞旋起来，也就在这飞旋中，音乐戛然而止，两女孩闪身进了车棚，一旁的主持人一连说着谢谢走到了舞台中间。主持人都是好口才，声音洪亮，绵绵不绝，他们都是话痨，说得人想走都走不开，这就是本事，我还是很羡慕好口才的人，也更想知道推销啥，可使我没想到的是，主持人说起了雅艺术，显示屏上出现了位艺术家正在写字，他就介绍起这位艺术大师，说了他很多称号，我也不便直说这位大家的名字，但显示的作品的确不错，有字有画。这时，主持人话锋一转，说这位艺术家就在现场，让我们以热烈的掌声欢迎这位大家出场，现场写字赠字，一听说白送，谁不高兴啊，都热烈欢迎。大师一身白装就出来了，说这位大师神采奕奕，在我看来，倒不如说有些邋遢，艺术之人都这德行，好像没时间梳洗自己一样，额头发乱，后面还扎个马尾辫，再看面部就像好几天没洗脸一样，艺术家抱施礼后，伸开的指甲缝中竟满是污垢，很像他倒出的墨汁的凝结物，我很难想象，如今农民工的手也不会这么脏，心里对他就少了些好感，更使人想离开的是本来说赠后又成了拍卖，主持人的嘴真是厉害，还说人多，得到的当然高兴，没得到的呢，也得照顾他们的情绪 咱要公平些，底价竞拍，谁出得价高是谁的，底价也不高，100块钱，每举一次手增加一百块，八秒计时，说得还很正规。

开始，一幅字，主持人喊出了底价，问有没有举手的，好一会儿，就见一个人举起了手，主持人就说二百，还有举手的嘛，再没有时二百成交，那人上去拿走了字，说是去拿钱就离开了。可我以为是个托的，就很注意他，目光一直盯着他，他还真不是个托，去停车场放下了字画，付了钱，又买了好几副，看来是位收藏爱好者。一连拍卖了几幅后，都是100块钱成交的，场面有些尴尬，我突然就可怜起这位大师来，说句实话，他写得字真不赖，大气，有神韵，但是以这种方式来卖自己的字，觉得他有点作践自己。

开始拍卖不好，又把案子从舞台上搬到地面上，进一步的亲近群众，按群众要求写字卖字，还真有不少人围上去，大多是些开店的人，要些开业大吉、迎客发财之语，这一下子场面就火爆起来，又一连写了十几副字，主持人也一旁歇着去了，刚才一阵的吆喝，恐怕是嗓子不好了，正仰着头大口地喝水。七八个男女孩子忙活起来，来来回回在舞台上穿梭，刚才跳舞的两位女子，一个推荐一个收钱，手里已经攥了一大把钱，并很快交到一旁一位黑男人手里，这个男人应该是主持人口里的总经理吧，挺着个啤酒肚，粗短的脖子上带着根筷子粗细的黄链子，大手指上有好几个金镏子，一副土财主样。

我大概算了下，艺术家卖出去的字不下几十副，还有好几幅画，最贵的卖到300块，收获不算小，靠艺术卖钱，本来觉得觉得这位艺术大家可怜，进而又释然，经济时代，靠劳动吃饭，很正常的事儿，是不是觉得自己会写点东西，把自己和艺术家联系在一起，和他同命相连，太高估自己了？这位大师可比自己强，人家靠卖字挣钱，自己养活自己，哪怕是走街串巷，自己那点爱好呢？几十年了，也只是纯爱好罢了，一分钱换不来，这么想着，禁不住苦笑，倒可怜起自己来。想买副字支持一下这位大师，摸遍全身，竟凑不齐100块钱，忽听有人说，一天好几场呢，我就懵在那儿……

王子营

2018年11月1日

艺不压身