老家拾忆——大姨父_散文随笔_博兴论坛

月是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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发表于：2017/2/13 15:23:45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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老家拾忆——大姨父

大年初一走舅家，和大表哥闲聊，说到村周围河道都被污染的事儿，大表哥就扯到了大姨父身上，说大姨父也是因为污染而丧了命，是职业病，当时可不知道呢，现在才明白是啥事儿。我只是附和着，对他说得话儿并不全信。

是的，大姨父在一家国营铝厂干电工，铝厂就是电解铝，肯定是个污染企业，这一点儿不假，要是说大姨父因在这个厂干而丧命，我不能全信，大姨父是干电工的，又不下车间，怎会因职业病而丧命呢？不知这个大表哥这么说想和我表达啥，很明显的意思，大姨父的早逝不是他的事儿，和他没有半点儿关系，以前都误会他了。

其实，大姨父走了快十年了吧，说这些有意思吗。我就觉得此时的大表哥脑子有点儿问题，和他说话，前言不搭后语的，很难交流。这个大表哥以前不正干，光惹大姨和大姨父生气，娘在的时候就常念叨，你大姨和大姨父的死是被孩子们气死的，大儿子不正干，还光在外面惹事儿，有几次胳膊腿的都被人家打断了，差点被人家打死，你大姨父那点退休金都花在他身上，扔进了医院里。这还不算完，还天天闹离婚，还把饭店的***员带家来，你说都有孩子了还这样胡闹，大人不跟着生气吗。二闺女也不是省心的，二十七八了也不成人，光在家里搝鬼，非要治着大姨父给她把户口买出去，那意思好在外面找个对象。别看大表姐人长得不怎样，眼还尖，说得对象也不少，光给人家挑毛病。娘就给她介绍了好几个对象，有本村的，也有外村的，她还嫌弃娘给她找的都不好，还生气不来俺家了，把娘气得偷着和我说，媒人是杆秤，得两头掂量着来，你长得这样还让说好的，好得多的是，人家还得相中你，真是老鸹飞到猪腚上，看见人家看不见自己。话虽糙，说得也是实话儿，要不是上急，大姨求着，娘也不会操心给她提，好心没好报，最后还惹着她了，不搭理娘了，别说平日里，年上也不来，娘去她家里也嘟着个嘴不愿意，气得娘不再管她。三表弟倒是很好，接了班，可惜不在家，大姨和大姨父天天被这两个孩子闹心着，受着他们的气，心情能好了？就像娘说的，大姨父的死和他两个孩子很有关系。

    大姨父是脑血栓死的，死时刚过七十。在我的印象里，大姨父是个好脾气儿，小时候去他家，见我总是笑，还摸摸我的头，要大姨拿他买回来的面包给俺吃。说实话，大姨是有点儿小气的，农村人的话，手死把，抠门，要不是大姨父说，她是不可能给俺们拿的。大姨父从小儿生在城里，因为兄弟多，在外面说个媳妇也难，就在农村找了大姨，把家安在了农村。因为，他从小没干过活。所以，回来后也不知道干活，就知道玩，我还记得他领着我们几个孩子去南沟里摸鱼，他竟不会摸，还不如俺小孩子摸得多，水深处就会上岸来，望着水深害怕。是的，他不会凫水，看俺们在水里乱扑腾吓得直吆喝，俺就都故意潜水里逗他，嘻嘻哈哈的很好玩。在我的印象里，他就是个孩子王，和他相仿的人在一块儿，一句话儿也没有，就闷坐在那儿，和俺们在一块儿有说不完的话，和俺说他厂里的一些好笑的事儿，还说城里怎好怎好，看电影都在屋里坐着沙发等等，我当时就很向往，还说等正月十五后带俺去城里看灯会。大姨父说话算话，有一年，他真的来俺家叫俺，可惜那一年俺病着，他只说可惜，就带了哥哥和妹妹去，说到明年再带俺去。哥哥妹妹回来后好一阵夸，说不但灯好看，吃得也好，炸鱼有多香等等，眼馋的俺好一阵子没忘下。尽管，以后大姨父再没带俺去城里看灯，可俺一点儿也不记恨他。在他家时，他还教俺骑自行车，那可是俺头一次接触自行车，虽说只是推了一会儿，俺还是心满意足。要知道，那个时候，自行车还是稀缺的，一个村也不一定有一辆，也只有大姨家这条件才买得起，能让摸摸就很欢喜了，要不是大姨父在，大表哥是不让摸得，甚至去屋里看看都不让。

    大姨父很让孩子喜欢，姥爷却不喜欢他，说他啥活也不会干，就知道玩。是的，大姨家和姥娘家是一个村的，大姨不喜干活，说是头晕，整天在炕上躺着，大姨父不会干活，在生产队还好，也不指望那点工分，大姨父一个月的工资比一个整劳力在生产队干一年收入的还多。可是，分了地就不行了，得自己种，谁种啊，只有姥娘家两个舅舅帮衬着，要不，地还不都荒了呀。大姨父也是，平常不回来，回来那么几天也不知道干活，就知道甩着膀子玩，姥爷看着能不生气吗。

    反过来又说，也只是看着他闲着不干活生气。再一想，他一个月百多块钱的工资，一亩地一年能收多少啊，真不如他一个月的工资高，这样想着，也就不气了，何况，平时姥爷手里紧了，都是大闺女接济着，有就还，不还也说不出啥来，两个舅帮衬着干活也没有多少怨言。大姨父呢，还比较看事儿，每次回来，都给姥爷买点啥，甚至还偷着给姥爷钱，这事儿当然不能让大姨知道，大姨知道了是绝不让的，她有点儿吝啬，娘就时常说，你大姨手紧着呢，从小就这样，年上分点好吃的，她分得收收着不吃，专吃别人的，跟她要点了，那是说啥也不给。我亲身领教了大姨这脾性儿，十二三岁那年，娘让我给姥娘送年货，顺便去了趟大姨家，大姨家刚炸得大虾，一大盆子，就在桌子上，大姨父说快给新颖拿个大虾吃。大姨就不愿意，剜了大姨父一眼，说年上来就吃了，我忙说不吃，在他家玩了会儿赶紧走了。回家来和娘说，娘说你大姨就这样，当然，娘也很不愿意。年上去大姨家了，大姨也没给俺拿大虾吃。

    大姨抠，对他的三个孩子却不抠，要啥给啥，惯得很不像样，姥爷说还很不愿意。三个孩子从小被她惯着，大姨父又常年不在家，管不上，孩子就被大姨惯得一身毛病。就说这个大表哥，心灵手巧，自学的电子维修。改革开放那个年代，干这行的很少，一开始修手表，很挣钱，以后修电视，接着是冰摩托等，啥也会，一看就懂。可惜，干啥也拉不住套，干啥啥够，还好玩，又结交了不少社会人，沾染了很多不良习气，一身的好手艺，挣得钱都被他挥霍了，自谈的对象，有一个孩子了还闹离婚，把大姨父气得，也只是干生气，大了，说不听了，管不了了，还光闯祸，给他打扫不上。儿子不争气，闺女也好不到哪儿去……

    大姨父办了内退，让小表弟接了班，回家来，几年里没消停一天，儿子闹，闺女吵，不让他安生，很快的，他就抑郁了，愁白了头发，在大表哥闹离婚那会儿，突然就得了脑血栓，住进了医院，再也没醒过来，一个月后就去世了，说是平七十，实际年龄六十九岁。大表哥不说是他惹得祸，却说是大姨父的去世是职业病的原因。我能说啥呢，只是听着，心里还恨恨地，到现在一点内疚也没有，还说这样的话。你说他现在过得，自从离婚后，两个孩子跟着他过，他还不正干，光媳妇已经换了三个，今年儿又带回来一个，还大言不惭的说这说那，一点儿也不知愁，和他说句规矩话吧，他还连讽带刺，没法和他交流，真不知他是怎想的，只是可怜大姨父，没安享晚年，在些不争气的孩子的吵闹中去了。

    怎说呢，看着大说特说，嗜酒如命的大表哥，心里莫名的有了些气。是的，吃饭的时候，没一个喝酒的，他却自己倒了两茶碗，小舅要他少喝点也不听，看上去还有些不愿意。和我说话呢，更是阴阳怪气，说话不着调，一时没忍住，说没法跟他交流，他就有些恼，骂骂咧咧的去了……

唉，和我都这样，大姨父活着的时候，那是生了多少气呀。于是，心里更是同情大姨父。

孩子这样，怪谁呢，大姨惯得，还是大姨父没管上？

有因有果，一点没错！

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王子营

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二〇一七年二月十三日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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