主题: 梦兆

梦兆

    一天的雨，忽大忽小，淅淅沥沥，凉凉的风还有些猛，都子时了，还没有停的意思。窗外少有的静，湿漉漉的世界显得孤寂。而我的心情一点儿也没有放松，还在想着昨夜的梦。梦境是这样的：我的头被压成盆型，里面盛满了水银，我就那样蹲在柴垛旁，接受着很多人的指责和批判。其实，我也无意听他们说些什么，头顶的水银太重了，我咬牙坚持着，脸上的汗水如雨下，觉得水银都快渗进我的头里面了，不得不双手撑着地勉强忍受。可是，没人可怜我，都在看我笑话。我都有了死的感觉……

久久不忘的就是这些了。一天来，我都在想这个梦的预兆。甚至还上网查。可是，百度里还没有对这个梦的解释，我就越发的不能释怀。是不是我工作的压力太大了，还是家里要出什么大事儿？我想不明白，心里就忐忑不安。是的，自从被借调，我的压力是很大的，伺候的都是些领导们，这活儿不好干。本以为玩弄文字并不是啥难事儿，接触了，才知道这行当的难，一个报告得修改无数遍才入领导的眼。而且，这报告儿掺不得个人一点儿感情。这些日子，好歹顺手了些，偏偏这个梦又使我郁闷。我深信，印象深刻的梦就是事发前的警兆，很准的。

立在窗前，屋檐雨滴的滴答声，更显出了我的无助。叹息声中，雨又大了，无数的水泡在公路上跳跃、游荡、消失，明晃晃的汇集成流，那些路灯啊，好像被这雨吓住了，瑟瑟发抖，风伴着雨在无情肆虐。

忽的，我就想起公元一九九一年七月的那个下午，雨大、风猛、炸雷响。我和娘不是安心在屋里歇息，享受着雨天的舒心。而是心急如焚。家里出大事了，刚才大伯来说才知道，却也没说明白。那是家破的难，风再大、雨再急也挡不住我和娘去探听消息的急迫。就这样，我和娘冒雨出门了……

    哦，那一幕幕又在脑海里出现，我却不愿意再想了。关了窗，回到了屋里，看着书橱上娘的遗像，轻轻地拿下来，用手擦拭着，默默地注视着，又捂在胸前。娘走了五年多了，记忆里，娘总是在操劳、受累，没享过一天的福。尽管，村里人都说娘很享福。可是，娘享过什么福呢，她的丈夫和孩子都使她遭了很多的罪啊。我把娘的遗像放好，就想起出事前做的那个梦。梦里，我的上下牙齿都无缘无故的脱落了，早晨醒来，先摸自己的牙齿，都还在，才放了心。本来就怕，好几天还一直不忘，翻开周公解梦，解释是梦见自己的牙齿脱落，父母凶。我不是唯心主义者，也没放在心上。可是，十多天后，家里果然应了验……

    我默默地躺下来，窗外的雨好像更大了些，玻璃窗被打的啪啪响，还有几声闷雷传来，轰隆隆的。我又为自己庆幸，只是自己怀疑，并没有发生什么，这个雨夜里，我可以安然入睡了，尽管还放不下那个梦。

    这样想着，竟放松了很多，也不愿意再想那个不愿意想起的梦。还安慰自己，不管梦兆多么不好，总比以前的梦好些吧。而且，梦里是我自己，吃苦的是我，不用担心别人，别说一盆水银压头顶，就是两盆又怎样！想着，在雨夜里，我慢慢的睡去了……

    可是，半夜里，又被一噩梦吓醒。梦境里，在小姨家，有小姨、小姨夫和妹妹。小姨家的院子里堆了一大堆八宝粥似的杂粮，里面有核桃仁、花生米、红枣、红豆啥的，外面裹着一层白糖。我只是向前看了一眼，就有一条黑狗跑过来冲我狂吠。我好像一点儿也不怕，轻轻地吹着口哨。猛地，从我的双肩上快速的滑下两条黑蛇，都昂着头、吐着黑芯子和黑狗对峙。黑狗好像有些怕了，不停的呲着牙，发着威，却往人群里躲。这是怎样的两条黑蛇呀，筷子般粗细，半米多长，浑身墨黑，特别是那双黑米似的双眼里，满是凶狠，发着幽蓝的光，很是骇人。我又吹起口哨，丝竹般的声音像是对蛇发出了信号，双蛇猛烈地向黑狗发起攻击，黑狗惨叫着落荒而逃。而两条黑蛇又快速的游回到我身上，攀附在我的双耳后面。我好像也怕两条黑蛇了，对其发出信号。当两条蛇再次离开我的身体时，我冲妹妹喊着，拉着她就走，小姨夫和小姨在身后喊着，我却不敢回头，甚至，拉着妹妹小跑起来。因为，两条黑蛇在后面追着……

    吓醒了，我气喘吁吁，神魂不定。往窗外看，天有些灰蒙，西边有些吵声。雨停了，还隐约听到了久违的蛙声。我走近窗边，打开窗户。清爽的风扑面而来，顿觉神清气爽，西边的劳务市场上，人声熙攘，见有雇工的来，不停的跑来跑去。我静了下心情，回忆着刚才，这是怎么啦，又是一噩梦啊，梦境在小姨家，有蛇，有狗，还有五谷杂粮。这也不是啥好梦吧，真是一梦未去，一梦又来。

    到底要发生什么事，我有些担心了，挖空心思的想，百思不解，神情还有些恍惚。是的，我总怕发生什么事儿，总怕家里不平静。自从记事儿起，家里难得有平静的日子，先是和大伯家不和，为了奶奶的事儿，两家时常闹矛盾；再就是十岁那年家里盖屋，弄得两三年里忍饥挨饿；再就是奶奶过世，三个姑当着众人欺负娘，特别是二姑还和娘打起来；再就是哥哥的婚事，爹的事儿、娘生病突然离去……

   哦，人生，摊上多少难迈的坎啊，是多么的不容易。特别是娘，日子刚好些，却走了，走得匆匆，一句话也来不及和我说，直到现在我还缓不过劲来。因此，我总是怕家里发生啥事儿，这接连来得两个梦使我心忧如焚……

    不知啥时候，妻进来的，一句大清早的发啥呆，该干啥干啥去，我才如梦方醒，在妻子的唠叨中洗漱着。洗着脸还想呢，没做亏心事，不怕鬼叫门。不就是两个噩梦吗，怕什么，反正女儿也放假回来了，一家人平平安安的。家里其他人也都好……

    “爸，你就快点儿吧，洗个脸怎还犯楞呢，怨不得妈光说你呆。”女儿蓬松着头发站在卫生间门口，她已经等得不耐烦了，不满的看着我。我冲女儿尴尬的一笑，来不及擦干脸就匆匆走出来……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王子营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二〇一六年七月二十一日

写的好